湖水
在湖上,你说:这里真美,抵得世外桃源了。我点点头。看看船下碧油的水,又望望四周翠翠的山,水绕山行,山环水抱。船在画中游,山似水上漂。岸上那些树红红白白的,远远地入了眼,又一一漂过身后。你又道:做一座房子,便可安家。我笑:红尘难脱。今日且当个渔翁,探一回桃源罢。又指指心:“此心安处是吾家。”
四周静得叫人不忍出声,水鸟倏忽掠水而起,想来是刚才的话语已经扰了她?我们的造访有些唐突了。雨,也跟着凑趣,恰恰落下。湖上便起了水泡,一个紧跟着一个,鼓起又灭下,一会儿密集得似万针齐发。你笑着用手扶帽檐。风生雨起,吹落了帽儿也是常事,我撑了伞举过去。我们在雨中说话儿,讲那年写的《走马武当》中,杜撰舟中遇雨一节细说你听。只说到“雨线密匝匝直落江中,象万剑破帛”时,抚掌一笑,今日得见此景,当真是这般呀。
六月天孩儿脸。只一阵,天又开了,云朵映在水里,我有点分不清天上人间。船头,谦儿和欢欢两个男孩子分坐两边,用桨舀水。可不是“荡开一桨绿”?你提起了早年我写的《春江花月夜》句子——其实他们玩耍的不是桨,是一只长长的竹竿——撑船用的篙吧?篙就横着切入水面,竟拦起一道水墙,玻璃面立着似的。小船前行,两边横卧入水的篙拖着玻璃翅膀徐徐而动,碧绿的水波在船下,分分合合逶逶迤迤,这才是“破帛穿云”。只是,云在青天,云也在水底。
山坡
前面是一片草地,草地上一片白亮亮的花儿。我觉得是蒲公英,大家都说不太像。这一片花海藏得太深——转过了山坳才得见,一见惊天,一见倾心。
你让我快看那边——冬哥已将镜头对准了那些花和迫不及待跳进花丛中的妞们。花丛一入深似海呀,花海里的美人鱼正搔首弄姿扑腾呢。梅嚷道,快进来照一个!还是被捉进了冬哥的镜头——我扭捏,怎么你也扭捏?
我们坐下来,不舍得走。眼前有湖水,背后靠着青山。那几个洗了手去开饭,有酒有肉的,美味佳肴。环了一圈人,亲亲热热的吃着。那几个却脱了衫,扑通一声进了水。游啊游,游弋得很是从容。他们是快乐的。惠子问庄子:“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呵呵,这里虽不是濠水,你我倒通了庄子之智。
洞
山的尽头有一深洞。深不可测——这是后来探洞最远者回来说的话:据说可以穿越到四川去。而我却只走了接近50米吧?
一路火把在前,个挨个的进洞。洞口燥躁的闷,才下来就彻彻的凉,将脸上身上的汗硬生生地逼回去。
四周黑壁沁水,脚下也是湿地。你在前我在后,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石头是动的,踩上去打滑,上面一定满是青苔。每走到要紧处,你喊了“过细点”,又伸过手来牵我。我安全的走过了,你却坐了一滩泥。又回头拉你,你撑着地,我扶着石。再往前走,却是再不敢进了——火把几近灭了,还得算着回去时够用。大家都说“回吧”。梅踊跃带路返回,却迷了途。头顶一团光亮就在眼前,却死活转不出去。只得将后队变了前队探道,才觅得出口。出来后,梅说自己误入歧途,一众乐坏了。你举着两个黑巴掌直笑,看看我的也是熊掌一双。“可以美容,这是千年老泥”——呵呵,老泥还真难洗净。我想了一个主意:先是用枯草搓手,再摇晃树叶上的雨水擦拭。树叶上水珠儿滚滚而落,将我的手洗得很净。你夸着我真聪明,也去一试。
最后一拨人出洞了。他们真勇敢,一直走到不能再走的地方才返回:一边是高崖,一边是深潭。花间出来时神色安然淡定。倒是之前我们几个出来很难看——跌跌撞撞手脚并爬花容失色。王安石在《游褒禅山》中说,“而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而人之所罕至焉”。想来我们几个中确是少有有志者。
老屋
翻过山坳,说有一座百年老屋。都说想去看看,就跟着队伍边走边拍景,后来竟掉队失散了。又不知老屋所在,这一路上就猜想老屋是怎样的一目了然:高瓴青瓦,古朴昂然——不然怎么担得起“百年”两字?真的走到了,却没有见着。有倒是有,只能算做房子。并没有百年,也不是檐角飞扬。一座普通的泥瓦老房,年纪在四十五十罢,文革时代留下来的遗迹。
主人家倒是极好客的,敞开了三间大门随意进出参观。有喝水的,有拍摄的,也有寻古种种,各人都有玩法。我转到屋后,见一只硕大而肥的公鸡在垛上闲望,生人走近,它竟不回避,扑棱着一双大翅欲飞,又飞不动的样子真好笑。
再转到屋侧,见主人正在砍一棵桃树。桃树上结着半拳大小的青子,树干才能握住。为什么要砍?原来是有人向主人讨一根登山“拐杖”。客人盛情相求,主人下手砍了小桃树。
一棵树变成一根棍,让鲜活生命凝固成标本我却不忍看,何况树上还有沉甸甸的桃子!不能埋怨山民的朴实与厚道,却也不得不为人类凌驾于自然的行为感到羞愧。只是,我怅然若失:那棵瘦瘦弱弱的桃树,等不到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绚丽时刻,更见不到来年,她笑倚春风的默契守望与殷殷之情了。
水库
云台山位于南漳县刘集镇境内。山不高而翠绿,满山苍翠,夏日走进去备感清凉。山腰有一洞,深不可测;携绳索,带火把方可进。山麓下有南漳三大水库之一的云台山水库,水面宽阔,碧波荡漾,青山倒影。山附近有一百年老屋。幸与群友三十余人同游。为上文,特作批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