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之所以有此次行程,全都是因为想看看南禅寺和佛光寺才有的。
从阎锡山故居出来,问了几个当地人,有些压根不知南禅寺这个地方,有些告知说去南禅寺没有顺路的车,得坐当地的小巴到李家寨然后再步行,而小巴什么时候路过这里是没固定时间的,得等。
天色已是不早,无奈下答应一位胖大哥的条件:160元把我们送到南禅寺游览完毕后再送到五台县住宿。
南禅寺是中国仅存于世的四处唐代建筑,全部在山西省境内。规模较大的南禅寺和佛光寺在五台山,其余两座是平顺县的天台庵和芮城县的广仁王庙。南禅寺是目前所知存留到今,最早的较为完整的唐代木构遗物。
这么一座举世闻名的佛寺,当地人对此却知之甚少,开车的胖大哥甚至差点走岔了路,亏得问了路人才回到正确方向。汽车下了大路,拐上只供一车通行的小路,转上一道山坡,约十来米高的黄土岗上,是一片地势较平坦的小台地,依稀看到一片红墙灰瓦,南禅寺,就在不远处,真实的出现了。
寺庙如我们所想一样,门庭冷落,寺旁的大树下除了两辆即将离开的自驾游的两家人之外,就剩我们这几个外来客了。看门的是一位头发花白,面庞憨厚的老人,我们向他买了门票,他带我们走过小院,打开锁头,进入另一个小院落。
南禅寺主殿通称“南禅寺大殿”,其实规模很小,但却比佛光寺的东大殿还“老”75岁,有明确建筑纪年记录,是中国现存最古老的一座唐代木结构建筑,也是亚洲最古老的木结构建筑,具有崇高的建筑史意义和地位!
南禅寺占地面积仅3078平方米,座北向南,有东西两个院落,西院是住宿厢房,东院由山门殿,东西配殿和大殿组成,是一个四合院式的建筑,但各殿都很小,有如寻常人家的厅堂院落,院前的配殿都是明清建筑,里面空空荡荡,其中东面的观音殿已经成了放置消防器材的仓库,只有月台上的大殿,才是真正的主角。
这样的规格,充分显示这其实是一所偏僻山野的乡间小佛寺。
我们从西院的小门,走进院内,月台上的千年大殿,近在身前,举步可及,阳光明亮而安静,寂寂无声,好像一个真实得有点虚幻的梦境,
大佛殿建筑简朴,其特点是“歇山式顶,出檐深远,翼展刚健轻巧”,殿脊两端鸱吻高耸,犹若两只鲲鹏相对飞翔。单檐歇山式屋顶,坡度舒缓,斗拱壮硕,整体结构简洁明朗,勾画着简单的宏伟,没有后代“飞檐”的夸张,没有缤纷花色的雕琢和彩饰,朴实干净,体现出一种雍容大度、健康而爽朗的格调,不经意流露的唐风唐韵,坦坦然然,堂堂正正。
站在大佛殿的屋檐下,殿前月台不大,朱漆大柱露着原木的纹理,有如岁月的纹路。左右两旁为唐式直棂窗,中间是平日紧闭的大门。屋檐下的大斗拱最特别,全都坐在立柱上,像开放在柱头的木质大花。


此门平日紧锁,只有游客或者专家前来才会打开,站在这道门前,仿佛站在时空隧道,打开它就打开了穿越之门
管理老汉掏出钥匙,为我们开锁,打开大门。殿内迎面是一座“凹”字形佛坛,平坛基座甚矮,约仅半身人高,有如一个低矮的舞台,上面满布的佛像菩萨就半围坐立在我们的面前,如此近距离的视线相望,感觉甚为亲切,完全没有置身高堂大殿的那种压迫感。殿内进深不大,这是因为唐时寺庙还主要是僧人修行之所,并没有像后世那样佛堂进深越来越宽阔,方便善男信女们的朝拜。
坛上全为珍贵的唐代彩塑,释迦牟尼佛像居中,手结说法印,左右文殊普贤分坐狮子和白象,还有阿难与迦叶两位尊者,胁侍菩萨、童子、戎装天王,形象生动,体态丰腴,衣纹流畅。
佛像色彩大致都还保留着唐代彩塑颜色,因年深日久,颜色略黯,但各种白粉、金黄、朱红、石绿、黑蓝色泽,依然可观,调和而朴质,透露着辉煌高雅、庄严柔美的气质。



没亲眼看到的石狮

这张应该是大佛当胸被挖开前的图片,那痕迹如今依然存在

有狮童的普贤菩萨

没了狮童的普贤菩萨

这是在网上找到的南禅寺十七尊佛像全家福




南禅寺中并不允许拍照,此处塑像照片来自网络
煞风景的是,殿内佛像前竖起了一排铁栏杆,将前殿围了起来,无法欣赏后面的彩塑,栏杆间距不大,影响观感。老汉解释说一是为了保护文物,怕人抚摸,二是为了防盗(其实也没防住)。殿内原本有十七尊唐代塑像,先仅存十四尊了,原先“胡坐”于莲台的两尊供养菩萨和狮童塑像在九十年代末被盗,大殿里的唐代佛像被当胸挖开,腹内宝物被偷走,文殊菩萨的后背也被掏开,其余几尊塑像同样受到破坏。此案至今未破。
南禅寺原只是一间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庙,规模狭小,地处偏远。在跟它同时期的寺庙里估计连名号都排不上,但晚唐时期的武宗“会昌灭法”,使得大多数佛寺遭受到破坏。南禅寺由于地处偏僻而幸免毁坏,反而成就了它今日的辉煌和地位。不禁会让人感叹“时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
据说南禅寺内还有三只石狮和一座石塔,也都是唐代遗物。石狮一只高七十八厘米,另两只高四十五厘米。石塔共分五层,总高五十一厘米,第一层四周刻满佛教故事,四角各有一座小塔。第二层每面正中雕刻佛像一尊,两侧各分上下两层,每层雕刻佛像二尊。三至五层,每层各面均雕刻佛像三尊。但很遗憾,我们此去却没有看到,也许是只顾贪看殿内塑像而忽略了这些石雕所在了吧。

寺旁的小路,走在此间,仿佛跟随南禅寺走过千年时光


寂静的午后,闲坐聊天的老人,树下玩耍的孩童跟古老的佛寺一起构成了一副完美的画面
今天的南禅寺,已经走出乡野,成为名载历史的当代传奇,但对村民来说,不管南禅寺在中国古建筑史上有何等伟大的地位,也只是他们家门口的一座小庙而已,一如他们和他们的先辈那样在茶余饭后打发闲暇时光的一个地方,是生活中的日常。有如山沟里普通而平凡的日子,永远一样的蓝天白云,黄土高坡,天天走过的路,从唐朝一直走到今天,没什么改变,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只有南禅寺平缓的屋顶,在阳光下,大气磅礴,闪耀着永恒的灿烂。
小中见大,如此平凡,又如此不平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