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重庆的天气作祟还是由于前一天吃了碗麻辣的担担面,再加上晚上同学躺在床上死活不睡,跟我重温以前在宿舍里卧谈的美好感觉,第二天早上起来我的感觉相当不美好,嗓子火辣火辣的已然快说不出话来了,还不停地咳嗽,难受到极致了。轻伤不下火线,这点病算啥呢,按原计划行动。

或许我天生就适合东奔西跑,只要一踏上旅程心里就总觉得可兴奋可兴奋呢,身体的不适也随之减轻不少,光顾着瞪着眼儿长见识了,哪还顾得上难受。
路遇重庆特色——棒棒。其产生源于重庆的特殊地形和港口经济,整个城区依山而建,出门就爬坡,下船即上坎,搬运东西成为难题。重庆市民于是习惯了这样一种生活方式——大到买家具、电器,小到买几斤肉,如果不想自己动手,叫一声“棒棒”,即有人应声而到。看着重庆街头这位被晒得黝黑的临时搬运工, 心里涌上来的并非同情,而是无限的敬意。我甩着两手啥也不拿走在重庆全是大坡的路上就已经快断了气儿了。

这座于1963年建在原“中美合作所”阅兵台上的红岩魂陈列馆,在建馆之初名为“重庆中美合作所集中营美蒋罪行展览馆”。陈列馆里详细介绍了白公馆、渣滓洞革命烈士的斗争事迹。

其实我一直都是很乖的,无论去哪参观,不让拍照的地儿我绝不拍照,不让开闪光灯的地儿也绝不开。然而当看到我的这个连一张照片都没留下的英雄老乡时,再顾不得陈列馆里禁止拍照的规定,庄重地拍下这张照片以祭奠老乡仅仅十九岁的如花青春。

歌乐山脚下的这座烈士陵园因为要迎接重庆解放六十周年而封闭整修,看看告示牌上的日期就是我来参观的当天,我真想用那快把肺咳出来的破锣嗓子再吼一声:“我咋这倒霉呢?”

1943年7月“中美特种技术合作所”在重庆成立之初,就由十个美国海岸防卫队员带来25条警犬。后来又通过海陆空陆续运来一百多条,并专门修建了我身后的这座狼犬室用于训练。

大门紧闭的狼犬室无法进去参观,只能在马路上隔着铁丝网看看那些德国黑背。

“理想是生活的原动力,拨正生命之舵前进。”路边的烈士诗文碑刻园里的这样一句话让我颇有同感,没有了理想,生命就会像一只没有了舵的船,摇摇晃晃再也找不到方向。

一走进白公馆参观区,首先看到的是许建业烈士的雕像,他就是小说《红岩》中许云峰的原型人物。

这座香山别墅就是白公馆了,它原是四川军阀白驹为了养小妾而修建的别墅。因为白驹以唐代诗人白居易的后人自居,于是用白居易的号“香山居士”中的“香山”二字为其公馆取名为“香山别墅”。大门两侧的石门柱上刻写了这样一副对联:“洛社风光闲处适,巴江云树望中收”。

1938年,国民党军统局用30两黄金将白公馆买下。第二年将其改为军统局本部直属看守所,称军统重庆看守所,主要关押国民党政府认为级别较高的政治犯。1949年11月27日,国民党特务对关押在此的政治犯分批进行屠杀,近30人遇难。

这棵树是许建业亲手种下的。

烈士们在狱中得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的消息后,根据想象用花被单制作一面五星红旗,期望着当重庆解放时打着这面红旗冲出牢房。最终,他们在重庆解放前的第三天惨遭杀害,而那个美丽的心愿也没有来得及实现。

许建业烈士所住的牢房

高架的铁丝网限制了烈士们的行动自由,却无法限制他们的拳拳赤子心。在如此艰险的环境下,他们依然在狱中利用一切可能的机会学习探讨,并总结出“狱中八条意见”:
“一、防止领导成员腐化;二、加强党内教育和实际斗争的锻炼;三、不要理想主义,对上级也不要迷信;四、注意路线问题,不要从右跳到“左”;五、切勿轻视敌人;六、重视党员特别是领导干部的经济、恋爱和生活作风问题;七、严格进行整党整风;八、惩办叛徒特务。”
这一狱中烈士的血书遗言,是他们用生命换来的经验教训,就算拿到今天也依然极具教育意义。

由防空洞改建的地牢,里面的刑讯室漆黑一片,借着手机的光也啥都看不见,阴森恐怖。

沿着漫长而陡峭的石阶路往上爬,石阶尽头的松林坡也是屠杀革命者的刑场。

“小萝卜头”的爸爸妈妈—— 《西北文化日报》社总编宋绮云及妻子徐林侠的雕像。

在小学课本中,“小萝卜头”宋振中是千千万万为中华民族解放事业而英勇献身的革命先烈中年龄最小的烈士。而如今在我看来,他不过是个孩子,一个爸爸妈妈无力保护的孩子。是呢,他只是个孩子而已,一个八岁的孩子懂得什么?他的世界单纯得除了好人就是坏人,所谓政治所谓党派所谓革命信仰与他何干?怎么忍心让一个孩子为大人之间纷繁复杂的斗争与仇恨陪葬?

1949年9月6日,奉蒋介石密令,军统特务将“小萝卜头”一家及杨虎城幼女杨拯贵杀害于戴笠警卫室里。看着那些孩子的小鞋心如刀割。政治真是件可怕的东西,它竟然可以让原本正常的人丧心病狂到连个孩子都不肯放过。如此反人类的罪行,任由谁看到了都会谴责,只要他还是个人,不论他属于哪个党派,也不论他来自哪个国度。

为毁灭罪证,特务又将四人的遗体埋藏在戴笠警卫室的厨房里。

两个大人和两个孩子就被扔在这样一个小小的坑里,胡乱地铺上三合土掩埋了。当重庆解放重见天日时,他们早已面目全非。

杨虎城烈士及妻子谢葆贞烈士塑像。

在“小萝卜头”一家及杨虎城的幼女牺牲的当天深夜,杨将军及其幼子杨拯中被押解至我身后戴笠的会客室,刚一进门就被特务用短刀从背后杀害。

为掩盖罪行,刽子手们把杨将军父子的遗体埋入这个花台内,并盖上土栽上花,毁尸灭迹。

此处原是戴笠为蒋介石修建的别墅,1946年3月17日,戴笠因飞机失事坠亡于南京岱山,其部属在此为戴笠设灵祭祀,因此又被称为“戴公祠”。现在这里已成为张学良杨虎城生平事迹的展览场所,除了二人的生平之外重点介绍了他们在1936年12月12日发动的“西安事变”。然而这两位中华民族历史上的千古功臣却一个被软禁数十年,一个在蒋介石大陆政权崩溃前夕惨遭杀害。

“大陆沉沉睡已久,群兽无忌环球走。骨髅垒垒高太花,红潮澎湃掩牛斗。西北大风起,东南战血多。风吹铁马动,还我旧河山!”杨将军的这首诗或许最能反映他坦荡的胸怀以及报国之心,原本可以到国外避难的他却说:“现在国内全面抗战已至,如我仍然逍遥国外,实无脸面对待中国人民。至于我回国之后,不管蒋介石怎样对待我,我绝不追悔,只要问心对得起国人,死何足惜!”英勇牺牲的杨将军绝对是问心无愧的。向所有为民族团结和解放而牺牲的仁人志士致敬,无论他们具有何种政治身份,他们都堪称中华民族的脊梁!

站在戴公祠的门口,眺望着烟雨迷蒙中的雾都,心情很沉重,这种压抑感比不适的病体让我更难忍受。我没有时光机器可以倒回去将历史改写,我也没有足够的智慧和缜密的思维来将已发生的历史条分缕析,指出哪些是历史的必然性,哪些又是可以避免的。我只想说我讨厌战争,我讨厌政治,我讨厌一切人为地让原本同根生的骨肉同胞互相折磨,自相残杀的阴谋。好好商量真的不能解决问题吗?为什么要有那么多的贪欲?AMANI NAKUPENDA WE W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