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菲妮娅姑娘的小店所经营的云杉陀甜酒一样，岛上还出产其它品牌的红葡萄酒和白葡萄酒，这些葡萄酒都是由本岛葡萄酿制的，其主要品种叫作“阿西尔提可”（Assyrtiko），这种古老的品种因为对葡萄根瘤蚜免疫，所以这种病虫害流行时没有被铲除。

之所以叫作本岛葡萄，是因为这里生长的葡萄不像我们经常见到的那种攀援伸展的枝枝蔓蔓，而是矮矮的，一丛丛的，样子有些丑陋。走在山路上，你会不时地看到大片的葡萄园，只不过它们永远那样低矮，不会攀到藤架上连成一片绿茵。

岛上的葡萄有36个品种之多，有的甜，有的涩，但都是酿酒的好原­料。葡萄酒是人类最早的发明创造之一，在欧洲文化中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古希腊产自圣托里尼的葡萄酒，应该是葡萄酒的祖先之一。有人说圣托里尼的酒多于水，而在希腊诗人埃利蒂斯的诗中，圣托里尼是“碧蓝可酣饮的火山”。

岛上的气候和土质决定了这里的葡萄独特的生长方式：植株间隔大，岛上人用葡萄茎编织成一个个小篮子，然后在里边种上葡萄。岛上的阳光自然会蒸发掉水分而使葡萄更加甘甜，而同样由于缺乏淡水，果农从来不为葡萄浇水，因为人的饮用水都十分缺乏，岛上甚至备有海水淡化工厂。因而，岛上的葡萄只能靠黎明前的露水来滋润。

在种植葡萄的山坡上，你还可以看到酿制葡萄酒的工厂，或者说是制酒作坊更为准确。有些酒坊甚至始建于十九世纪初，作坊的主人已经是几代酿酒技术的家传。

佳肴啊，佳肴

在岛上吃饭，自然首选的是希腊风味的餐厅。除了看落日，最惬意的就是走进小巷深处，围坐在露天绿荫下的餐桌旁，如果你站起身，一不小心就看到了不远处光滑如镜的大海。

岛上不仅以葡萄酒文化闻名遐迩，西红柿文化也不逊色，因为当地产的西红柿味道格外鲜美。最早引种西红柿的欧洲人曾经冒着生命危险，这种兼具蔬菜和水果特征的鲜美果实显然是西方人赖以骄傲的东西，传到中国之后，无论北方人叫西红柿或者洋柿子，还是南方人称西红柿，都离不开西方舶来品的意思。

如今，情有独钟的圣托里尼人对于食用西红柿颇有创造性，这里还举办过国际西红柿研讨会呢！炸西红柿球（Tomato Keftedes）就是岛上的特色吃法，绝对是你甚少有过的口福，这是圣托里尼人特有的想象力，让荤素之间握手言欢。

岛上无论何种风味的餐厅里，餐桌布的图案几乎都是圣托里尼地图。酷热的季节里，你会在岛上享用凉透心底的冰水，当地人的妻子喊叫丈夫回家时会说：“你如果再不回来吃饭，菜可就变热了”。

岛上还有一种流行的快餐叫作“Pitta”，读音会让你联想到pizza”。其实，“Pitta”就是人们在中东国家最常见的那种烤肉，用铁棍串起来，不停地转动着方向，均匀地烤熟。然后，用锋利的刀削下一片片的肉，放在一种大饼上，再放些西红柿、薯条和洋葱，抹上调料，卷起来就可以大快朵颐了。

这种吃法令人想起土耳其人，虽然希腊人和土耳其人历史上的关系并不愉快，在希腊独立战争中，圣托里尼人坚定地站在希腊一边，而与土耳其为敌，但就吃“Pitta”而言，却完全是如出一辙。

岛上人创造了自己独特的饮食文化，比如吃面包，除了蘸橄榄油，还有一种岛上特有的类似土豆沙拉­一样的调料，绝对是美味无比的佐餐。岛上渔民打捞上来的虾和鱼类绝对新鲜生猛，如果再佐以一小杯葡萄酒，那真是美得一塌糊涂，不可救药。 ◆岛上观落日的最好位置早已被提前预订，这样峭壁边缘的晚餐，有美酒佳境相佐，让等待的时光变得异常美妙。其实，这铭心刻骨的意境贯穿在晚霞的光线变幻莫测的每一个时刻。
驴子啊，驴子

岛上的古老交通工具是驴和骡。可以想象，从码头的船上卸下的货物，靠人拉­肩扛上山是很辛苦的，岛上的人们都是用骡子和驴代劳，这时，你只须当一个会吆喝和挥动鞭子的主人。

缆车与汽车，已经使如今的骡子和驴成为游客体验代步工具的工具，或者说是体验登山攀径的别样滋味。赶驴的人似乎故意让自己的装束与身份搭配，戴着一顶有些破旧的帽子，不时用英语喊着：“donkey”、“donkey”。坐上驴子走一遭大概要30个欧元，不过，最好你事先有过骑马的经历，至少不会在陡峭的上坡中因为失去重心而担心跌落。

和老实巴交的骡子比起来，驴子很是心术不正。骑在它身上，它时而伫立不动，时而突然奔跑，还有时，它会故意贴着墙壁走，你就是穿着牛仔裤，也会磨出个窟窿来。遇到这样的驴脾气，你千万不要恼怒，否则，你就会比驴子还愚蠢。你可以当成是它的幽默，或者当成它对人类的善意的恶作剧，其实，它可能就是在和人类做游戏。

驴子啊，因为对于鞭子特殊的条件反射而遭到蔑视，当它千百年来驯服地成为人类驮具的时候，还要被不够谦虚的万物灵长当成愚蠢的代名词。

在圣托里尼，你还会见到另一类同样生命鲜活的驴子，比如墙壁上的一幅图画­，酒店大堂里的一个模型，或者是小店门口摆放的十几只驴子的玩偶。这些驴子的形象让你会联想起山路上的铃铛声和隐隐传来的驴粪味道。

尽管骡子和驴子同样要为主人负重，但似乎只有驴子才是岛上的精神宠物，骡子甚至还不如那些流浪的猫和狗令人怜爱，这可能和它们的血统有关。岛上的流浪猫和狗和人类中的乞丐有所不同，它们同样彬彬有礼，很有教养，浑身透彻着一种自由自在的精神。

这座岛屿就是它们的家园，所有的岛民都是它们的主人，因此，你会在清晨时分，在许多店铺门口看到主人放上的食物和饮水。

◆驴子是岛上古老的交通工具，在与缆车并存的年代，驴子用诙谐与顽皮的态度乐观地生活着。也许它是最不与其它动物种类争宠的人类伙伴，永远扮演着奴隶的角色，永远以忍辱负重为荣，永远以呵斥与鞭挞作为前进的动力。

◆也许只有圣托里尼才是驴子的天堂，它们在这里被当作玩偶和宠物，受到尊重和喜爱。

海滩啊，海滩

圣托里尼的海水浴是一种别样的感受，其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是感受那里的沙滩。

因为火山的缘故，岛上的沙滩有三种代表性的颜色：红色、白色和黑色，沙滩的颜色往往就是周围的山岩的颜色，佩里萨（Perissa）和卡马利（Kamari）小镇海边的沙滩是黑色的，仿佛是火山凝固的眼泪。那不是黑色的细沙，而是黑色的颗粒，在灼热的阳光照射下，它尽情地吸取着热量，因此，你必须穿上一双拖鞋。

其实，即便是黑沙滩上，也掺杂着许多五颜六色的石子，那同样是火山凝固的眼泪，不仅仅是悲伤的眼泪。海滩上有成排的沙滩伞，那些用树枝和树叶搭成的遮阳伞下整整齐齐地躺着裸露着皮肤的人们，躺在沙滩伞下，阳光与砂粒散发出来的热浪，在阵阵微风中传达着一种激情四射的气息，这时，到海里游水只是日光浴的一个步骤。 海滩上的小店别有一番风味，那里的小商品具有一种特别诱人的魅力，在别处见到的东西你可能连看都不看，但在此处，你会忍不住要找出那些零碎的欧元。当你变成几乎赤身裸体的样子，你对世界的看法与衣冠楚楚的时候大相径庭——你会觉得身体与自然之间的信息传递刚刚开始畅通，这时，你实际上就已经与寥廓的空间真正地融为一体，你真实地发现，其实人与人应该没有任何灵魂上的差异，只是肤色不同。　　

在圣托里尼的海滩上，哪怕你只是记住了带上防晒油这一件小事，你就不会被人骂作傻瓜。

◆黑色沙砾的海滩是岛上的胜景之一，只要你没有忘记防晒油和拖鞋，那么你肯定不会在意严酷的热浪和刺眼的阳光。

◆这个孩子一直在好奇地对着我的镜头，他显然并不满足于简单地与浪花嬉戏，而对成人的很多举动产生警觉与思考。也许他认为，仅仅为了踏浪而来到这个遥远的岛上，这个理由是不够的。

◆蒸腾的热浪与风的对话，荫凉与暗影的交流，静静地倾听大海深处的声音，于是，你与梦乡为伴。

◆这是别样的读书心境，让裸露的身体与文字亲密接触，心音已然是一种悠扬的旋律渐行渐远。

圣托里尼的背影

岛上的时光似乎是停滞的，阳光直到十分疲惫的时候才会慢慢变成绚烂的晚霞。这里比北京时间大约要晚7个小时，也就是说，你的黄昏已是东方家乡的深夜。

你可以租一辆吉普车在崎岖的山路上奔驰，你可以骑着毛驴优哉游哉地颠簸，你可以搭乘仿古木制帆船远航，也可以坐上轮渡向火山口挺进，你可以在脚踏晒得发烫的黑沙滩看美女的身体线条，也可以扑入沁凉的海水，躺在水面上仰望丝丝白云。在一座悬崖上看下面的海滩上赤裸情侣的日光浴，你也可以在礁石边看无所用心的人垂钓。

在岛上听亚尼的“圣托里尼”更加令人心驰神往，与听雅典卫城音乐会的开场曲迥然不同，你会在动人的旋律中听到作曲家对故乡的记忆与赞颂。圣托里尼就是从古代神话到当代文明的梦幻之旅，你仿佛置身于古希腊文明那属于人类童年时代的美丽诗卷，你也会怦然感悟到疾驶而来的现代生活穿梭的身影。

圣托里尼其实完全可以是一座荒凉的岛屿，至少是一个生态环境恶劣的地方。

这座火山岛灰白色的山岩，纯属不毛之地；岛上人工种植了桉树，那些矮化的葡萄丛，样子有点丑陋。这里除了雨水没有天然的淡水，饮水依靠外运和海水淡化处理。更为可怕的是，这里依然面临火山与地震的威胁。如今人们看到的岛上风光小镇，就是在上个世纪中期一次地震破坏之后重建的。

每次火山和地震，都会给圣托里尼带来一次或大或小的灾难，然而，顽强的圣托里尼人依然热爱着他们的故土，他们对圣托里尼不离不弃，每一次灾难过后，他们会在废墟上重建自己的家园。这就是火山口上的圣托里尼人达观的生活态度，他们对于生存有自己独特的理解，从这一点上说，他们是一群最为睿智的生命哲学家，因为他们的老师就是上帝。
 圣托里尼人热情奔放，友好而和善，他们见面时不仅会握手，还会拥抱甚至亲吻。他们的生命怡然自得，他们的生活趣味盎然，他们一天之中最快乐的事情就是聚餐并喝上一小±­葡萄酒，这一切，使你不会联想成刀锋边缘的凄美舞蹈。

在归国的飞机上，读着一本关于古希腊文明的小书，封面上写着这样一句话：“无论是民主还是专制；无论是悲剧还是喜剧；无论是数学还是史学，都来自古希腊。”那里是西方文明的源头，来自同样作为世界文明摇篮之一的中国，我感受着古老历史文明薪火相传的时空变幻。

诚如现代旅游概念的倡导者科伦爵士所云：“希腊是唯一令我心满意足的地方。” 如果你想说世界上哪里就像天堂，那一定就是圣托里尼；哪里是上帝最宠爱的地方，那一定是圣托里尼；哪里是曾经悲痛欲绝的地方，那也是圣托里尼；哪里是你一生绝对不能错过的地方，那只有圣托里尼。

如果你到了欧洲，你一定要去希腊；如果你到了希腊，就一定要去圣托里尼，那里是神灵的故乡；如果你到了圣托里尼，千万别忘记去看望一个普通小店里卖葡萄酒的美丽的Fenia姑娘，她的微笑让你永远不会老——那正是普普通通的岛民生活的写照，生活、爱情、劳动、休憩与阳光下慢慢爬过的日子，都是那样令人珍惜与留恋。

◆小旅馆大堂里的神话色彩拨动着人的心弦，这幅拳击的壁画曾经在古希腊文明的废墟中沉睡已久，它是古老的长者和今天的孩子，讲述着竞技的意义。

◆我在岛上下榻的小旅馆里竟然有一个精致的游泳池，抑或是一眼梦幻色彩的清泉，池水刺激皮肤的感觉，让我仿佛变成了一条无忧无虑的鱼。

◆有一种漂流是没有恐惧，没有孤独的，犹如比邻而居，在各自的心灵空间里凝思静想，思绪悠远而绵长。

从圣托里尼归来的日子   

——后记

从圣托里尼归来，我立即飞往北京去见雨虹。

因为还要赶回深圳工作，我们在一起的时光很短暂。我谈起了希腊，谈起了圣托里尼，但是，我没有说到那里的凄美往事。雨虹十分喜欢旅游，每年都要在假期去她想去的地方，遗憾的是，我都没有与她一同前往。

她在电脑上翻阅着我拍回来的照片，她看得十分专心，好像没有任何疾病的困扰，在一张小巷的照片中，她突然注意到一个少女游客身着的那条白色的短裙，她赞叹那条裙子很漂亮，很时尚——这就是雨虹，她是那么爱美的女孩子。此刻，我的心里感到一阵辛酸，我不敢直视她的微笑，我想到了圣托里尼的凄美。

第二次看望雨虹的印象最为深刻，是2007年元宵节那天，因为她在这个万家团圆的日子上了手术台。

正月十五的北京之夜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冷。 出了机场，很快就上了的士。这也让我挺意外，前两个月来那次，我排了半个多小时的队。上了的士才知道，今天是元宵节。那是的士大佬说的，因为窗外到处是焰火。司机说，北京烟花解禁，到了半夜12点，五环之内就不许放烟花了。南方和北方的中国人这个习俗都一样，从正月初一到正月十五都是过年。

到了北京，我当然直奔医院。北京肿瘤医院我曾经去过，那是20年前我在北京读书的时候。当时是去采访，采访北京青年政治学院一个女大学生——她好像是河南人，得了淋巴癌。青春年华罹患绝症，肯定是令人唏嘘的悲剧啊，但她很坚强，很乐观。那个新闻最感人之处是她的男友始终守候在她身边，让她感到幸福，感到死而无憾。

后来，那篇通讯发表在《中国青年报》的头版头条；再后来，我毕业离开北京，从此再无那对年轻恋人的消息——女生是否还在人世，她的男友现在何处？

回忆那所医院，我记得院子里有一座雕像——战癌女神像，是一个双手捧着一柄剑的女神。那座雕像上还刻着一行字，大意是癌症是人类难以战胜的魔鬼，“髫耆无分”——不管老幼都难逃魔掌，然而，战癌女神的武器就是科学与人的生命信念。

夜空被时而燃放的焰火映得很璀璨。路上却很少车，于是，我很快就到了位于东二环潘家园南里的肿瘤医院。在院子里，我又看到了那座女神像。20年前，我无论如何也无法想到，今天会以这样的心情站在这座雕像前。医院大厅里，悬挂着希波克拉­底誓言。那是古希腊医神，我去希腊的时候，特意买了一个希波克拉­底的挂像带给她，上面有剑和蛇。

她静静地躺在床上，头上围着一个头巾。那头巾是上次和小弟一起来看她的时候，我在秀水市场买的，是一面星条旗。她的胸部包扎着，不是白色的纱布，而是蓝色的，上面贴着白色的胶布条。

手术之后的几天是最难熬的，伤口应该很疼。我不知道创口究竟有多大，她的手术是全麻，麻药失效之后，肯定是很疼的。她只能很小声说话，所以，我们几乎没说话。我看着她，静静地在她身边坐着，静静地看着她。她躺在那里，闭着眼睛，她的表情很平静，像睡了一样，但我知道她没有睡着，而且在忍受着疼痛。

病房里很安静，没有一丝声响，所以，窗外的爆竹声就显得很清晰。这声音给很多人带来了节日的快乐，但是，对于病房里的我和她，是一种近乎麻木的隔阂。外面的夜空此刻离我们很远，像遥远的太空深处闪过的电光火石，离我们的生活，离我们的喜Å­哀乐太远，远得可以不去想它，可以忽略不计。

焰火点缀着北京的夜空。这灿烂的瞬间其实让人伤感，因为它转瞬即逝，绚烂闪过，一切又归于黑暗。有人说，元宵节是中国的情人节。中国人祖祖辈辈过元宵节，但冠之以情人节，还是近几年的事，显得牵强附会和不伦不类。中国情人是不需要节日的，中国情人的情感方式是暧昧的，至少也是晦涩的。

这个夜晚没有元宵吃，我不喜欢吃元宵，所以对我来说，有没有元宵无所谓。但我不知道她吃了元宵没有，对她来说，没有元宵的元宵节肯定是令人心酸的，有元宵的元宵节可能更心酸。

我想，再过十几天，也许她就可以出院了。我早就想过，把她接回深圳，在海边找一间小木屋住下。天暖的时候，可以下海去游泳；天冷的时候，可以在屋子里生一个火炉，自己劈柴。

元宵节的夜晚又是短信堵塞的时候，大多数人热衷于转发调侃“艳照”事件的信息。电视里在播出陈冠希用英语出面陈词的画­面，里面有句话是这样说的，他没有成为香港年轻人的榜样。

这个世界显得多么纷杂而庸扰啊！此刻，我面对着她，仿佛一切回到了10年之前，那些不经意之间悄悄流走的日子，正在我们各自的心中慢慢地回放。 记得我从希腊回来第一次去看她，我把留了多年的长发剪成了光头。因为当时她说化疗之后头发很快会脱落的，她不想看到那样的情景，说要先剪成光头。我陪她到发廊剪发，当时人很多，要排队，她悄悄对我说，在众人面前剪光头有些难为情。轮到了我们，她迟迟不动，于是，我先剪了光头。等到她坐上理发椅的时候，我听见她低声对理发师说，她想剪个短发。我很理解她在那一瞬间改变了剪光头的决定，这就是她的性格，她是个多么爱美的女孩。

她坦然地坐在那里，一头飘逸的秀发渐渐地变短。她照着镜子，问我好不好看，我说很好看。她是个漂亮女孩，长发短发都好看，但此刻的我又是一阵心酸，我知道，漂亮的短发很快就会在她的头上消失。

两个月后，我和刚刚从美国回来探亲的小弟刘轶再去看她，她头发已经掉光了，戴着一顶帽子。那是我从圣托里尼专门为她买的头巾式的帽子，蓝白两种图案——那是希腊国旗的图案。我把刚刚长出来的头发剃光，小弟和宇新弟也剪了光头，我们在一起照了一张合影，照片中的雨虹是戴着帽子的。

北京奥运会如期开幕了，让我想起一年前的希腊之旅，想起了圣托里尼。我借采访之机再次来到雨虹身边，坐在她面前，我的头发又长出了寸长。于是我想，第二天先去剪光头，我曾经那么喜欢长发，现在觉得那是因为我不懂得留长发的意义。

这本书并不是一本游记，而是记录我那段复杂情感经历的心灵笔记。因为我从内心深处感谢圣托里尼，是上苍给了我这样一次机会，在这样的时间，以这样的心情，抵达这样的地点。那是我的幸运，那是我所得到的神秘的偏爱，那也是一种神奇的暗示——它给了我关于生命价值与人生意义的深深的启迪。

感谢上苍，感谢圣托里尼，感谢生命中一切给了我友爱、力量和勇气的人们！

感谢大侠君为本书作序，感谢我的多年同事兼好友刘丽萍女士作为本书的策划人，感谢青年才俊王凯先生的封面与版式设计。

作者

2008年9月28日

于深圳溪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