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晕车的历史消失,公车就成为我出行的首选。虽然自驾游方便快捷的优势解决了很多恼人的问题,不过,背着大背包,带着心爱的旅行帽,依据地图满世界地寻找自己想要的,路线也好,旅店也罢,景点,小吃,甚至是拦人问路却语言不通,汗流浃背,着急上火,然而这一切都让我那么着迷,乐此不疲。每次眼前出现这样的形象,总感觉自己像是个寻宝的人,不清楚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不去设想需要达到什么样的目的,只是行走,行走,再行走,似乎不断地前行,自己才能触摸到生命的鲜活和血液的跳动。

    自由行——疲惫、劳累——写在人生旅行字典里的第一页。

    黔东南之旅自然也不例外。

    打第一次在女友那里听说这个名字,心里便有了一丝想法,仿佛有人拿着小捶轻轻敲打心门,没有刻意,但是牢记住它;之后,采自旅行的真实照片摆在眼前,只一眼,我的心完全被俘获,拜倒在它脚下。那一年2006 。三年的日子里,我随时准备着奔赴心仪的它,一直苦于无伴同往,毕竟孤身旅行的安全系数要优先考虑。于是,黔东南情结越来越深的我告诉自己,假如今年还是无法约到人,那么自己也要独自寻迹。幸运地是,心结终于打开。我,又一次背着行囊离家“出走” ,感觉身体里有一只鸟儿迫不及待地渴望振翅飞翔。

    我,坐在车窗边,注视着窗外快速后退的事物——山、树、房屋,还有其它——转眼功夫,点膨胀,变大,缩小,又到点,直至消失,如此不断的重复,与此同时,火车单调乏味的节奏感日夜不息地充斥耳朵,鼓动耳膜,给即将开始的辛苦旅途加重了负担。夜晚的车旅休息才是真正考验的时刻。车厢内闷热的空气,幸福入梦的人们熟睡的气息,都让人产生一种被抛弃的孤寂,就像在黑夜遮掩的世界里呐喊一样,那声音细微软弱得连自己都听不到。我小心翼翼地下床,抬高厚重的窗户,放进火车行进中带来的强风,等待远方的黎明。

    清晨七点多,站内车牌上终于出现“镇远”的字样,黔东南第一站从这里起始。镇远的历史绵延2000多年,小镇不大,五脏俱全,一条轻盈灵动的舞阳河成为府、卫两城的生命纽带。虽然地处西南,周围群山环抱,却似江南水乡格局,沿河建屋。伫立岸边石梯,嗅着舞阳河水的味道,享受这里鲜有受商业污染的宁静,我沉醉了(我对自然从来缺乏免疫力),尤其当我亲眼目睹祝圣桥傲人的风姿和水镜中留有的身影,那一份崇拜达到顶点,再也忍不住,因为此行最初的情怀即源于此。
    时光飞逝,错过了夕阳下的祝圣桥将是我离开的遗憾,不过,我把它放在心里,有一天会再见它另一面不同的美丽。

    长途旅行的过程就是从一个地方转到另一个地方,不确切的比喻是好像不停变换的战场,区别在于历经辛苦却饱含幸福,同时前方的目标令人诱惑难挡。我是被诱惑了,所以不惧火、汽车劳顿,坚持前往深山探寻那颗最大最亮的明珠。
    下午四点多,在汽车绕山行驶了一个半小时之后,我看到的不再是树木稀少的高耸的大山盘山而上的公路也改变方向,向下蜿蜒。远远地,成遍密集的屋影分布在对面山坳与山腰之间。汽车缓缓下行,清晰分明的模样擦去了方才的模糊。所有的房屋几乎都是两层以上的木楼,单扇或是双扇的木门,镂空的木窗,二楼往外延伸的独特的美人靠,人字形房顶中央用瓦片堆砌的图形,还有到处是长发盘头插花戴银的女子,无论年幼,人人如此。原来自己真的到了中国最大的苗寨——西江千户——此行的重点。
    这里的建筑传统,语言单一,风俗古老,人情淳朴。外来的陌生人,只是多注意了路边闲坐的老人,他们就会抬起头善意地微笑,小声地说上一两句外人听不懂的普通话或是苗语;不经意瞥见门口经过的背包客,老人们也会操着不好懂的语言问他们是否在寻找住宿,或是放下包,太重了。西江的风情我喜欢,然而我更爱苗寨里生活的人们。凡是去到西江的行人,走到任何一户人家门前,只需敲开大门,得到的都是热情的笑颜和温暖的情意。在农户家里住宿,主人会让你放下心来,不管白天夜晚,都勿需锁门,只管到处游荡。绝不是因为他们帮着照看行李,而是苗寨里自有的规矩约束着每个人,大家坦然地生活,真诚地待客。
    西江的夜景为西江一绝。夜幕降临,家家户户的屋檐下都亮起灯,整个千户此时真的就是一颗远离俗尘藏身世外的夜明珠。明月高悬天边,繁星遍撒山间。西江,我不愿作别,转身之际,我明白自己还会回去。

    知道黔东南的人都了解它的地理位置——贵州东南部,既然离贵阳不远,那么黄果树瀑布是一定要去的。其实,在风景旅游区里,瀑布非常常见,贵州多水,瀑布多自然不在话下,然而黄果树瀑布确是不同凡响。瀑布本身的气势暂且不说,单是《西游记》的取景点就已经是众望所归了,加上穿行水帘洞湿身的畅快与刺激,更使得它浑身通透,充满生命力。那一瀑银川的壮阔奔腾,连同无数飞溅上升的水珠形成的庞大雾团,真可以媲美《指环王》里精灵公主召唤的澎湃河水。

    一周的旅行日子确实太过短暂,地方也四处分散,可是旅程本身具有的无穷吸引力不会因此存在丝毫瑕疵,反而更让人欲罢不能。抛开已知的烦恼和未知的忧虑,继续走下去就好。